从我记事起,酒就是成长记忆的脉络,人生烟火的根,社会共同繁荣的眼。
上世纪80年代初,生活条件普遍还比较拮据的时候,我爷爷午饭和晚饭总是要吃两口。当时喝得最多的白酒是一种叫“呛皮烧”的坛酒。当时有人戏称这叫“枪毙烧”,说是犯人被枪毙前的告别酒。当时我家经济拮据。虽然我爷爷每餐都从医院输液用的白色玻璃瓶里倒酒,但瓶子的刻度是10ml。每次倒好酒都要对照10ml的刻度来衡量。我舍不得多喝一口酒,只敢买半斤酒。有时候晚饭前凑了四毛钱(当时是0.72元一斤),约我去离家1公里的冯家桥村口的小店。想起爷爷喝酒时的笑容,有一次我在喝完酒回来的路上拔掉胶塞,偷偷喝了一口,就是热的喉咙冒烟,咳嗽,皮肤发烫,真是名副其实。
80年代中后期,社会发展缓慢,家庭经济条件对我们两兄弟学习费用的增加感到不舒服。爷爷还是每天喝“呛皮烧”,但到了七月三十日和春节,他会拿出女婿的“五加皮”或“竹叶青”来改善肠胃,很客气地请我爷爷的儿子(我爸爸)喝半碗。碗里的“五加皮”是琥珀色的,有淡淡的药香和酒香;“竹叶青”颜色微绿,有竹子的清香。我曾经在成年后偷偷喝了一口。“五加皮”和今天的差不多,但那种带着竹子清香的“竹叶青”酒,现在再也遇不到了,成了我舌尖上的美酒回忆。当时还流行“呛皮烧汽酒”的“鸡尾酒”饮用法。在“可口可乐”和“雪碧”问世之前,起泡酒在当时是一种高档饮料。加入白酒后,满足了味觉和酒精的双重刺激。
进入腊月,爷爷开始忙着酿造米酒。其实在爷爷的心目中,双抢时节插糯米秧,一亩田的糯米产量是650斤,稻谷产量是70%,每斤稻谷加多少水。最后酿出来的米酒量,我脑子里都快估算好了,连明年清明能不能喝的计划单都已经列出来了。要酿造米酒,新鲜糯米是首选。浸泡数日后,放入蒸笼蒸透,凉透,再按比例与酒药混合。然后放入“猪栏”(用来杀猪脱毛的瓷缸),盖上稻草做的缸盖,外围用糠盖得严严实实。谷壳上叠稻草,保证酒药发酵温度。不到一周的时间,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加水的时机很关键,是决定米酒度数的因素,米酒的口感甜、凉、辣。水加晚了,米酒的鲜爽感就消失了。加水量决定了米酒的度数和米酒的质量。爷爷是个爱喝酒的人,他更关心酿酒。他甚至半夜起床去摸酒坛子的温度。酿出来的米酒在亲戚邻居中是一流的。
在80年代,物质匮乏,酒也不是生活必需品。每天喝一点酒是一种奢侈的生活。怎么才能畅谈喝酒?共同的繁荣之路只露出一丝曙光。
90年代,市场活力开始产生,经济有所好转。白酒市场也开始活跃起来。1995年、1996年,“秦池”白酒分别以6666万元、3.2亿元的价格拿下央视七点时间报道的黄金广告时段,成为第一代中标者。当时我们的白酒品牌都在互相竞争,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时候。有很多记忆深刻的名酒品牌,如斯特酒、洋河大曲、汤沟酒、贵州酒、孔府家宴、孔府家酒等。以及以新颖设计演唱《我妹乘舟》的歌手尹代言的启蒙寺酒,以“东西南北,好酒在章贡”的章贡酒。跟上社会进步的步伐,“呛皮烧”不再是我家饭桌上的主角。不时会出现上述包装精美、瓶身设计美观的白酒。家里的饭桌上也有两个酒碗。在爷爷的影响下,父亲也开始了每天的“酒精测试”。
酒的品种也打破了白酒一家独大的局面。啤酒和黄酒出现了,买酒不再吝啬。父亲偶尔会把整坛黄酒和整箱啤酒带回家。暑假里,我们哥俩早早地用井水冰镇啤酒,还获得了和爷爷爸爸三代敬酒的资格和荣誉。我妈看着三代四个男人的酒碗,眼角笑了笑,看了看我们兄弟俩,说:“哎,四个酒碗,别人家的姑娘嫁给哪个,吃酒就穷”。
从90年代中期开始,腊月酿造米酒的家庭越来越少,醉人的酒香越飘越远。一方面,酿造米酒技术要求高,程序复杂;另一方面,钱袋子开始鼓起来,以为坛子或者瓶子装的黄酒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显得更有尊严。葡萄酒从上世纪80年代的奢侈品,逐渐变成了生活的调味品。无论是陌生人还是常客,酒都成了餐桌上的必需品。共同富裕的道路不再是一丝光亮,而是带领人民向前疾驰的火焰。
新世纪的十年,社会的发展更加迅猛,餐桌上的酒也是一波接一波。“你方唱罢我登场”不断更新迭代。带有草原草气息的“泰山特曲”、“伊力特”等大众价位开始占据主导,衍生出千年泰山、伊利老陈等子品牌,占据大众餐桌的绝对份额。以“金九好,但不要贪一杯”为口号,“中国金九”成为第一餐厅。啤酒以其清淡爽口的口感,受众更广,“小弟PK大哥”出现在酒场上。大瓶750ml五星啤酒让位于500ml西湖雪花啤酒。瓶装白酒啤酒成为农民客人餐桌上的最佳搭档,坛装黄酒逐渐淡出酒席,但红酒却悄然开始爬上餐桌,酝酿冲击白酒老大哥的地位。
我家的餐桌上,紧跟社会进步,不仅白酒、黄酒、啤酒品种齐全,连酒杯也从2个变成了4个。每逢节假日,三代四人可以喝一箱啤酒或两瓶白酒。家里条件越来越富裕,喝的酒也越来越多。他们为没钱买酒喝酒穷发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新世纪十年,物质富裕的步伐超过了精神富裕的步伐,酒从生活的调味品变成了娱乐辅助。随之而来的虚荣、排场、排场,在共同富裕的道路上设置了坑坑洼洼。
当精神财富的步伐赶上物质财富的步伐时,酒也悄然进入。
行着朴素的转身。农家乐、农家菜、土家酒、乡愁记忆,当这些名词组合在一起时。泰山特曲、伊力特酒开始走下坡路,糟烧、麦烧、米烧农家酿制的白酒开始焕发出生机活力,高档的酒店也准备了坛装白酒,酿制了杨梅烧酒等。腰包鼓起来的民众对“茅五剑”的高档价格平和包容,难得一尝,更不会受宠若惊,好酒贪杯。养生、健康的字眼频频挂在酒桌边。红酒以其后来者居上、国外出生、高脚杯晃荡的小资情调,不断提高年轻辈中的喜爱度,占据了餐桌酒水的半壁江山,偶尔让白酒家族全军覆没。啤酒也顺应着大众的消费特征,出现了黑啤、白啤、精酿,国外品牌的啤酒,漂洋过海让富足的国人也酝酿了啤酒肚。黄酒祭出了杀手锏,隆重推出养生国粹概念。繁花渐欲迷人眼。酒从80年代的奢侈品到90年代的调味品到00年代的助兴剂,再到如今的品尝液。酒在民众心中地位的变化,正是共同富裕前进历程的缩影,餐桌上农家土酒的回归,返璞归真,从繁至简,正是民众在共同富裕前进历程不断自信的表现。物质富足,精神富有,共同富裕让生活更有“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