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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酒包装盒里的银锭,汾酒包装盒上有两个二维码

黔酒汇 白酒 2022-09-24 12:16:57

品牌名称:酱香白酒加盟 所属行业:酒水 > 白酒

基本投资:05~50万元 投资热度:

加盟意向:163400 门店数量:5340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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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桃六仙的争论中,船夫已拔锚起航。岳不群和他的妻子异口同声地看着令狐冲,看着顾涛的六位神仙,然后互相看着对方。我看着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平一之说,他受委托给重耳治病。从他说的话来看,委托他的人在武林中地位很高,以至于他虽然无视华山派掌门,但对一个华山派弟子还是很客气的。谁让他给重耳治病的?”如果在以前,他和妻子早就把令狐冲叫过来,细问研究了一番,但此刻,师徒之间不知不觉已经生了许多隔阂,而且两个人都知道现在不是问令狐冲的时候。   

  

  顺风,船开得很快,今晚的泊位离蓝凤不远。船上做了饭,端上了木桌上。大家正要吃饭,忽然岸上一个清亮的声音说:“请问,华山派的英雄们都在这条船上吗?”岳不群还没来得及回答,陶之仙抢着说:“所有的顾涛和华山的英雄都在船上。有什么事吗?”那人乐呵呵地说:“那就好。我们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快,快,拿过来。”只见十几个大汉分成两排,从岸边的一间小屋里走出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红漆盒子。一个两手空空的蓝衣男子走到船边,躬身说道:“得知你的小狐狸生病了,我非常担心。我应该亲自去拜访你,但是已经太晚了,不能回去了。我派了一个专门的信使给你送些菲律宾的礼物,让你的小狐狸收下。”所有的大人物都走上船头,把十多个箱子放在船上。   

  

  令狐冲很纳闷,“其实是谁呢?如此厚礼,令狐冲不配。”那人道:“令狐少侠有福了,不久便会康复。请多保重。”说着躬身行了个礼,领着大汉就要走。令狐冲说,“我不知道谁给了我一件礼物。真的很奇怪。”陶武先生来就有猴子般的气质。他忍了半天,说:“你先打开吧。他不是说你打开盒子就知道了吗?”厨子太多,五个人,揭开每一个红漆做的箱子盖子,才发现有些箱子里装着精致的小吃,有些是熏鸡火腿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人参、燕窝、银耳、第一鸟之类的珍贵滋补药材。最后两个盒子里装着小金元宝和小银元宝,显然是在令狐冲路上用来装花的。光这两箱金银就够华山派吃好几年了,不需要钱。陶武先一点也不。他看到蜜饯和零食,就一把抓起来放进嘴里,喊着:“好吃,好吃!”可是翻遍了十几个箱子,既没有信的名字,也没有桌子的图案。最后,谁送的礼物没有任何线索。   

  

  令狐冲对岳不群说:“师傅,我的门徒对这件事很困惑。送礼的人似乎没有恶意,也没有开玩笑。”他拿着点心说。先拜师母,再给所有的师弟师妹。岳不群问道:“你有江湖朋友住在这一带吗?”凌冲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说:“没有。”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马蹄声。八匹马沿着河边奔驰。有人叫道:“华山派令狐少侠在吗?”桃六仙纷纷叫道:“这里,这里?送什么好东西?”   

  

  那人大叫道:“我们的头儿听说令狐少侠来了蓝凤,而且令狐少侠喜欢喝酒。他命小人赏了十六坛陈酒,特来请令狐少侠品尝。”八匹马跑近了,看见每匹马的马鞍上都挂着两罐酒。有的说“极品贡酒”,有的说“三壶好汾”,有的说“绍兴状元红”。十六坛酒好像不太一样。   

  

  当令狐冲看到这些酒时,他喜欢它胜过别人给他的任何东西。他急忙走到船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帮派是哪一派?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笑道:“我们帮主再三叮嘱,不要向令狐少侠提起我们帮会的名字。他老人家说这点小礼物太小了,实在不好意思提出我们帮忙的老词。”左手一挥,乘客们立刻搬下一坛美酒,放在船头。岳不群仔细观察船舱里八个人的技能,发现他们都非常敏捷,拿着一个罐子,在船头上轻盈地跳跃。只是那八个人都是武林高手,却看不出来。但是很明显,这八个人不是一个教派的,看起来都是一个地区的。这是真的。八个人把十六坛酒放在船头后,每人向令狐冲鞠了一躬,然后骑上马走了。   

  

  令狐冲笑着说,“主人,这真是奇怪了。不知是谁跟我徒弟开这种玩笑,送我这么多坛酒?”岳不群沉思着,“是田伯光吗?不要再出家了?”令狐冲说,“是的,这两个人的行为很奇怪。也许他们不知道。嘿!陶刘闲,这里有很多好酒。你想喝吗?”顾笑道:“眼下还有什么理由不喝这种美酒?”陶智贤和桃花仙拿了两坛酒,伸手封了泥,倒在碗里。真的很香,六个人也没有对令狐冲客气,就自己喝了。令狐冲也倒了一碗,端给岳不群,说:“主人,请尝尝。香气好像不错。”岳不群微微蹙眉,“嗯”。劳德诺道:“师父,防人不可少。我不知道这酒是谁送的,但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岳不群点点头说:“重儿,还是小心点好。”当令狐冲闻到醇香的葡萄酒时,他流口水了,但他不能忍受。他笑着说:“我徒弟的生命很短暂。这酒有毒无毒,跟我徒弟没什么两样。”双手捧着碗,喝了几口干干净净,伸出舌头舔舔上下嘴唇,赞道:“好酒,好酒!”   

  

  只听岸上有人大声赞叹,“好酒,好酒!”令狐冲举目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在柳树下,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穷书生。他右手摇着一把破扇子,仰起头,嗅了嗅船上飘来的酒气,说:“真是好酒!”令狐冲笑着说,“兄弟,你还没尝过这种酒。你怎么知道是好是坏?”秀才道:“这是藏了六十二年的三壶第一酒。下次闻到米饭的味道就知道酒的味道了。”令狐冲非常高兴地说:“如果你不介意,请你过来喝几杯好吗?”秀才摇摇头说:“你我素未谋面。萍水相逢,酒味已经是一种干扰。怎么还敢再提哥哥的酒?绝对不可能。”令狐冲笑着说,“我们都是世界上的兄弟。文哥的话告诉我,他是酒国元老,他在这里。   

下正要请教,便请下舟,不必客气。”

  

那书生慢慢踱将过来,深深一揖,说道:“晚生姓祖,祖宗之祖,当年祖逖闻鸡起舞,那便是晚生的远祖了,晚生双名千秋,千秋者,千秋万岁之意。不敢请教兄台尊姓大名。”令狐冲道:“在下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冲字。”那祖千秋道:“姓得好,姓得好,这名字也好!”一面说,一面从跳板走上船头,令狐冲微征一笑,心想:“我请你喝酒,便什么都好了。”当即斟了一碗酒,递给祖千秋,道:“请喝酒!”只见这祖千秋已有五十来岁年纪,焦黄面皮,双眼无神,疏疏落落的几根胡子,衣襟上一片油光,两只手伸了出来,十根手指甲中都是黑黑的污泥。

  

祖千秋见令狐冲将一碗酒递了过来,却不便接,说道:“令狐兄虽有好酒,却无好器皿,可惜啊可惜。”令狐冲道:“旅途之中,只有些粗碗粗盏,祖先生将就着喝些。”祖千秋摇头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对酒具加此马虎,于饮酒之道,显是未明其中三昧。饮酒须得讲究酒具,喝什么酒,便用什么酒杯。喝汾酒,当用玉杯,唐人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玉碗玉杯,能增酒色。”令狐冲道:“正是。”祖千秋又道:“关外白酒,酒昧甚佳。只可惜少了一股芳例之气,最好是用犀角之杯,盛之而饮,如此则醇美无比,须知玉杯增酒之色,犀杯增酒之香,古人诚不我欺。”

  

令狐冲生平最好的便是这杯中之物,祇是他结交的向来多是江湖豪士,能分办酒之美恶,己是十分难得,那里有人能谈论玉杯,犀杯?此刻听得祖千秋侃侃而谈,大有茅塞顿开之感。祇听他又道:“至于饮葡萄酒嘛,当然要用夜光杯了,古人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夜光杯,乃是稀世珍物,极为难得,只是葡萄美酒作艳红之色,我辈须眉男儿饮之,未免豪气不足。那夜光杯能发闪光,更有一桩奇处,葡萄美酒盛入之后,立即化作血色,饮酒如饮血,岳武穆词云:‘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岂不壮哉!”令狐冲连连点头,他读书甚少。听得祖千秋引证诗词,于文义不甚了了,只是“笑谈渴饮匈奴血”一句词,确是豪气干云,令人胸怀大畅。

  

祖千秋又道:“至于这高梁美酒,乃是最古之酒,禹时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那便是高梁酒。饮这高梁酒,须用青铜之爵,始有古意。至于那米酒呢,上佳米酒,其味甘美,当用大斗饮之,方有酒意。”令狐冲道:“在下草莽之人,不明白这酒桨和酒具之间,有这许多讲究。”祖千秋拍着一只写着“百草美酒”字样的酒坛说道:“这百草美酒,乃采集百花百草,浸入美酒之中,故气味芳香,如行春郊,令人未饮先醉。饮这百草酒,须用古藤杯。百年古藤,雕而成杯,以饮百草酒,则大增芳香之气。”

  

令狐冲道:“百年古藤,倒是很难得的。”祖千秋正色道:“令狐兄言之错矣,百草美酒比之百年古藤,可更为难得。”令狐冲道:“原来如此,在下无知,承先生指教。”岳不群一直在留神听那祖千秋说话,听他言辞夸张,却又似有理,眼见桃枝仙、桃干仙等捧起了另一坛百草美酒,倒得满桌淋漓,全没当是十分珍贵的美酒,岳不群虽不嗜饮,却闻酒香扑鼻,甚是醇美,情知那确是上佳的好酒,桃谷六仙如此糟蹋,未免可惜。祖千秋又道:“饮这绍兴状元红,须用古瓷杯,最好是北宋瓷杯,南宋瓷杯勉强可用,但已有衰败气象,至于明瓷,则不免小气了。饮梨花酒,当用翡翠杯。白乐天杭州春望诗云:红袖织凌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你想,杭州酒家卖这梨花酒,挂的是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饮这梨花酒之时,自然也当是翡翠杯了。饮这玉露酒,当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细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饮,方可见到玉露酒与他酒不同之处。”他在片刻之间,将一十六坛共八种美酒的酒具,源源本本说了出来。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嘟嘟嘟,吹法螺!”

  

说话之人正是岳灵珊,她伸着右手食指,刮自己右颊,意思说祖千秋胡说八道。岳不群道:“珊儿不可无礼,这位祖先生说的,大有道理!”岳灵珊道:“什么大有道理?喝一点酒助助兴,那也罢了,成日成晚的喝酒,又有这许多讲究,岂是英雄好汉之所为?”祖千秋摇头晃脑的道:“这位姑娘,言之差矣。汉高祖刘邦,是不是英雄?当年他若不是大醉之后,剑斩白蛇,如何能成汉家数百年基业?樊哙是不是好汉?那日鸿门宴上,樊将军盾上割肉,大斗喝酒,岂非壮士哉?”岳灵珊哼了一声,道:“真是规规矩矩的好人,便不怎么饮酒。”

  

祖千秋举扇连摇道:“言之差矣,言之差哉。汉书有云:‘酒者天之美禄。帝王所以颐养天下。享祀所福,扶衰养疾,百礼之会,非酒不行。’古人说道:‘尧舜千钟,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饮十榼。’古之圣贤,无不能饮也。”桃干仙突然说道:“言之差哉,言之差哉!”祖千秋一愕,道:“请问何以在下言之差哉?”桃干仙道:“刚才你说,酒乃禹时仪狄所造,尧舜在禹之前,又怎说‘尧舜千钟’?”祖千秋一怔,一时无话可答。岳灵珊笑道:“嘟嘟嘟,吹法螺!”祖千秋道:“仪狄所造,乃高梁麦酒,而尧舜饮的,或许是米酒。麦酒,亦未可知。”船中众人均知他是强辩夺理,都大笑起来。

  

令狐冲笑道:“先生既知此是美酒,又说英雄好汉,非酒不欢,却何以不饮?”祖千秋道:“我早已说过,若无佳器,徒然糟踢了美酒。”桃干仙道:“你胡吹大气,说什么翡翠杯,夜光杯,世上那有这种酒杯?就算真的有,也不过一只两只,又有谁能一起齐备了的?”祖千秋道:“品酒的雅士,当然具备。似你们这等牛饮驴饮,自然什么粗杯粗碗都能用了。”桃叶仙道:“你是不是雅士?”祖千秋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三分风雅是有的。”桃谷六仙哈哈大笑,道:“那么喝这八种美酒的酒杯,你身上带了几只?”祖千秋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每样一只是有的。”桃谷六仙笑道:“牛皮大王,牛皮大王!”桃枝仙道:“我跟你打个赌,你若身上有这八只酒杯,我一只一只都吃下肚去。你若是没有,那又如何?”祖千秋道:“那就罚我将这些酒杯酒碗,也是一只只都吃下肚去!”桃谷六仙齐道:“妙极,妙极,且看他怎生……”

  

一句话没说完,只见祖千秋伸手入怀,摘了一只酒杯出来,光润柔和,竟是一只羊脂白玉之杯。桃谷六仙吃了一惊,没再说下去,只见他一只又一只,不断从怀中将酒杯取了出来,果然是翡翠杯、犀角杯、古藤杯、青铜爵、夜光杯、琉璃杯、古瓷杯无不具备。他取出八只酒杯后,还继续不断的取出,有的是金光灿烂的金杯,有的是镂刻精致的银杯,有的是花纹斑烂的石杯,更有象牙杯、虎齿杯、牛皮杯、竹筒杯、杨木杯等等,或大或小,种种不一。众人只瞧得目瞪口呆,谁也料想不到这穷酸怀中,竟然会藏了这许多酒杯。祖千秋向桃枝仙道:“怎样?”

  

桃枝仙脸色惨然,道:“我输了,我吃八只酒杯便是。”拿起那只羊脂白玉杯,格的一声,咬成两截,跟着在口中咭咭格格的一阵咀嚼,嚼得粉碎,便吞下肚中。

  

众人见他说吃当真便吃,将一只羊脂白玉杯嚼得稀烂,吞下肚去,无不骇然。桃枝仙一伸手,又去拿那只翡翠杯,祖千秋左手一撩,去切他脉门,桃枝仙右手一沉,反拿祖千秋手腕,祖千秋中指一弹,弹向他掌心的“劳宫穴”,桃枝仙愕然缩手,道:“他不给我吃了?”祖千秋道:“在下服了你啦,这八只酒杯,就算你都已吃下肚去便是。你有这股狠劲,我可舍不得了。”众人又都大笑。

  

岳灵珊初时对桃谷六仙甚是害怕,但相处时日稍久,只觉他们未露凶悍之气,而行事说话,甚为滑稽可亲,便大着胆子,向桃枝仙道:“喂,这只玉杯的味道好不好?”桃枝仙舐唇哂舌,嗒嗒有声,说道:“苦苦的,有什么好吃?”

  

祖千秋皱起了眉头,道:“给你吃了一只玉杯,可坏了我的大事,唉,没了玉杯,这汾酒用什么杯来喝才是?只好用一只石杯来将就将就了。”他取过石杯,由怀中掏出一块手中来,里里外外的拭抹不已,只是那块手巾又黑又湿,不抹倒也罢了,这么一抹,显然是越抹越脏。他扶了半天,才将石杯放在桌上,八只一列,将其余金杯、银杯等都收入怀中,然后将汾酒、葡萄酒、绍兴酒等八种美酒,分别斟入八只杯里,吁了一口长气,向令狐冲道:“令狐仁兄,这八杯酒儿,你逐一喝下,然后我陪你喝八杯。咱们再来细细品评,且看和你以前所喝之酒,有何不同?”令狐冲道:“好!”端起石杯,将酒一口喝下,只觉一股辛辣之气,直钻入腹中。不由得心中一惊,寻思:“这酒味怎地如此古怪?”

  

祖千秋道:“我这些酒杯,实是饮者至宝。只是胆小之徒,尝到酒味有异,喝了第一杯后,第二杯便不敢再喝了。古往今来,能够连饮八杯者,绝无仅有。”令狐冲心想:“就算酒中有毒,令狐冲早就命不久长,给他毒死便毒死,何必输这口气?”当即端起酒杯,又连饮两杯,只觉一杯极苦而另一杯甚涩,绝非美酒之味,再拿起第四杯酒时,桃枝仙忽然叫道:“啊哟,不好,我肚中发烧,有团炭火。”祖千秋笑道:“你硬生生将我一只羊脂酒杯吃下肚中,岂有不肚痛之理?快些多吃泻药,泻了出来,若是泻不出,只好去请杀人名医平大夫开肚剖肠取出来了。”

  

令狐冲心念一动:“他这八只酒杯之中,必有怪异。桃枝仙吃了那只玉杯,就算玉坚不化,也不过肚中疼痛,那有发烧之理?嘿,大丈夫视死如归,他的毒药越毒越好。”一仰头,又喝了一杯。岳灵珊忽道:“大师哥。这酒别喝了,那酒杯之中,说不定有毒。你剌瞎了那些人的眼睛,可须防人暗算报仇。”令狐冲凄然一笑,说道:“这位祖先生是个豪爽汉子。谅来也不会暗算于我。再说,他要杀我,一伸手便是,何必费这班大的劲?”当即又喝了两杯。这第六杯酒又酸又咸,更有些臭味,别说当不得“美酒”两字,便连这个“酒”字,也决计加不上。他吞下肚中之时,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桃根仙见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忍不住也要试试,说道:“这两杯给我喝了吧。”伸手去取第七杯酒。祖千秋将扇子往他手背上击落,笑道:“慢慢来,轮着喝,每个人须得连喝八杯,方知酒中真味。”桃根仙见他扇子一击之势极是沉重,若是给击中了,手骨也得折断,一翻手便去抓他扇子,口中喝道:“我偏要先喝这杯,你待怎地?”

  

祖千秋的扇子本来折成一条短棍,当桃根仙手指抓到之时,突然之间呼的一声张开,扇缘便往他食指上挥去。这一下出其不意,桃根仙险被弹中,急忙缩手,食指上已是微微一麻,口中啊啊大叫,向后退开。租千秋道:“令狐兄,你快些将这两杯酒喝了……”一言未毕,桃花仙已伸掌去拿,祖千秋挥掌一格,这边桃枝仙又伸手过来。祖千秋武功虽是不弱,但在桃谷五仙这一等一高手你一掌我一手的抢夺之下,要凭一人之力拦住他五人,却是万万不能。眼见得拦住了桃枝、桃花二仙,而那边桃叶仙嘻嘻而笑,左手伸出往一只酒杯抓去,其势已无法相阻,祖千秋急中生智,道:“原来桃谷六仙全无手足之情,你抢我夺,可笑啊可笑。”

  

桃谷六仙兄弟间都只相差一岁年纪,一生之中从未有一天分别,虽然日常争辩,其实友爱之情极笃,听祖千秋说他们“全无手足之情”,无不大怒,一齐停手,喝道:“放屁,放屁,放他妈的狗臭屁!”祖千秋笑道:“桃谷六仙之中,桃实仙因伤卧病,无法来抢喝美酒,你们置他于不顾,自行抢夺,岂不是全无手足之情?”

  

桃根仙一怔,随即强辩道:“谁说自行抢夺了?我们抢了美酒,都是去给桃实仙喝的。”桃枝仙道:“正是,六弟受了伤,我们有美酒佳肴,自然先给他享用。”祖千秋摇头道:“这八杯美酒,须得逐一饮下,八酒混入肚中,这才甘美无穷,世上无此奇味。若是只喝一杯,那便又臭又苦。你们抢这美酒,若是自饮,也不过自己上当而已,倒也罢了。但你们要抢来给桃实仙喝,欺他卧床不起,无法抗拒,迫他喝这又臭苦苦的怪酒,岂非全无手足之情?”

  

桃谷五仙又是一怔,桃花仙道:“谁说真的抢酒了?我们不过以抢酒为名,试试你手底下的武功如何?”桃干仙道:“是啊!八杯酒当然要一起喝,我们桃谷六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难道这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懂。令狐兄弟,你快快喝了。八杯齐饮,甘美无穷,古书上是有得说的。”桃叶仙忽来挑眼,问道:“什么古书?”桃干仙道:“不是四书,便是五经,管他什么古书?”

  

桃枝仙道:“我们有桃谷六仙,他四书只有四书,五经只有五经,四五不及六,可见四书五经,是远不如我们桃谷六仙了。”桃实仙道:“幸亏我身子硬朗,没让那婆娘一剑剌死,否则桃谷六仙变成了五仙,便和五经不相上下。”他虽说来有气没力,仍是不忘了自称自赞。

  

在桃谷六仙胡说八道声中,令狐冲已将余下的两杯酒喝进肚中,这两杯酒臭倒足不臭,却是一杯剌喉有如刀割,一杯药气刺鼻,这那里是酒,比之放浓冽的草药,其药气还更重了三分。桃谷六仙见他脸色怪异,都是极感好奇的瞧着他问道:“八杯酒喝下之后,味道怎样?”祖千秋抢着道:“八杯齐饮,甘美无穷。古书上是有得说的。”桃干仙道:“胡说八道!古书上那有这样的话,是我随机应变想出来的,你也跟着来抄袭。”祖千秋道:“你说得,我为什么说不得。”桃干仙道:“说得说得。”突然之间,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古怪暗号,四个人一齐抢上,分别抓住了祖千秋的四肢。饶是他武功十分了得,但桃谷六仙抓人手足的手法实在既怪且快,突如其来,似鬼似魅,教人难以闪避。

  

祖千秋给桃谷四仙抓住手足,提将起来。华山派众人见过桃谷四仙手撕成不忧的惨状,各人和祖千秋虽然素无瓜葛,忍不住都惊呼了出来。祖千秋心念电闪,知道四个人跟着便是运力往下一分,立即呼道:“酒中有毒,解药在我身上。”桃谷四仙都已喝了不少酒。听得“酒中有毒”四字,不由得都怔了一怔。祖千秋所争的正是四人这一阵片刻之间的犹疑,突然大叫一声:“放屁,放屁!”桃谷四仙只觉手中一滑,登时便抓了个空,跟着“砰”的一声巨响,船篷顶上穿了个大孔,祖千秋破篷而遁,不知去向。桃根仙和桃枝仙双手空空,桃花仙和桃叶仙手中,却各多了一只臭袜,一只沾满了烂泥的臭鞋。

  

桃谷五仙身法也是快极,一晃之下,齐到岸上,但那祖千秋却已影踪不见。五人正要展开身法去追,忽听得长街尽头有人呼道:“祖千秋你这坏蛋臭东西,快还我药丸来,少了一粒,我抽你筋,剥你的皮!”那人一面呼叫,一面迅速奔来。桃谷五仙听到有人骂祖千秋是坏蛋臭东西,正是替他们出了心中一口恶气,都要瞧瞧这位如此够朋友之人是怎么样一号人物,当即停步不追,往那人瞧去。但见一个肉球,气喘呼呼的滚来,越滚越近,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极矮胖的矮胖子。此人头颈是绝对没有,一颗极扁极阔的脑袋安在双肩之上,便似初生下地之时,给人重重当头一锤,打得他脑袋横宽,脸颊口鼻全都变了形。众人一见,无不暗暗好笑,均想:“那平一指和任无疆都是矮胖子,但和此人相比,却是全然小巫见大巫了。”平、任二人,不过矮而横阔,此人却腹背俱厚,兼之手足短到了极处,只有前臂而无上臂,只有小腹而无大腹。

  

此入来到船前,双手一张,老气横秋的问道:“祖千秋这臭贼躲到那里去了?”桃根仙笑道:“这臭贼逃走了,他脚程好快,你这么慢慢滚啊滚的,定然追他不上。”那人睁着圆溜溜的小眼,向他一瞪,哼了一声,突然大声叫道:“我的药丸,我的药丸!一双足一弹,一个肉球冲入船舱之中,嗅了几嗅,抓起桌上一只空着的酒杯,移近鼻端闻了一下,登时脸色大变。他的脸容本就十分难看,这一变脸,更是奇形怪状,难以形容。令狐冲从他神色之中,看得出他是伤心到了极处。只见他将余下七只酒杯逐一拿起,嗅了几嗅,说道:“我的药丸!”说了八句“我的药丸”哀苦之情更是不忍卒睹,忽然往地下一坐,放声大哭。

  

桃谷五仙听他大哭,更是好奇,一齐围在他身旁,问道:“为什么哭?”“是祖千秋欺侮你吗?”“你不用难过,咱们找到这臭贼,把他撕成四块,给你出气。”

  

那人哭道:“我的药丸给他和酒喝了,便是杀了他,也没用啦。”令狐冲心念一动,道:“那是什么药丸?”那人垂泪道:“我前后足足花了一十二年时光,采集千年人参、伏苓、首乌、灵脂、熊胆、三七、麝香种种珍贵之极的药物,九蒸九晒,制成八类起死回生的‘续命八丸’,却给祖千秋这天杀的偷了去,混酒喝了。”令狐冲更是心惊,道:“这八颗药丸,味道可是相同?”那人道:“当然不同。有的极臭,有的极苦,有的入口如刀割,有的辛辣如火灸。只要吞服了这‘续命八丸’,不论多大的内伤外伤,定然起死回生。”

  

令狐冲一拍大腿,叫道:“糟了,糟了!这个祖千秋将你这续命八丸偷了来,不是自己吃,而是……而是……”那人道:“而是怎样?”令狐冲道:“而是混在酒里,骗我吞下了肚中。我…我事实不知酒中有这许多珍贵药丸,还道他是下毒呢。”那人大怒,骂道:“下毒,下毒!下你奶奶个毒!当真是你吃了我这续命八丸?”令狐冲道:“那个祖千秋在八只酒杯之中,装了美酒给我饮下,确是有的入口如刀割,有的舌头如火灸。什么药丸,我可没有瞧见。”那人瞪眼向令狐冲凝视,突然之间一声大叫,身子弹起,便向令狐冲扑了过去。桃谷五仙见他神色不善,早有提防,他身子刚刚纵起,桃谷四仙出手如电,拉住他的四肢。令狐冲叫道:“别伤他性命!”可是说也奇怪,那人双手双足被桃谷四仙拉住了,他四肢反而缩拢,更似一个圆球。桃谷四仙大奇,一声呼喝,将他四技拉了开来,但见这人的四肢越拉越长,手臂大腿,都从身体中伸展出来,当真便如是一只乌龟,四肢给人从壳里拉了出来一般。

  

令狐冲又叫:“别伤他性命!”桃谷四仙手劲稍松,那人的四肢立时缩拢,又成了一个圆球。桃实仙躺在担架之上,大叫:“有趣,有趣,这是什么功夫?”桃谷四仙使劲向外一拉,那人的手足又长了几尺。岳灵珊等女弟子瞧着,无不失笑。桃根仙道:“喂,我们将你身子手足拉长,可俊得多啦。”那人大叫:“啊哟,不好!”桃谷四仙一怔,齐道:“怎么?”手上劲力略宽,那人四肢猛地一缩,从桃谷四仙手中滑了出来,砰的一声响,船底已给他撞破一个大洞,从河水中逃走了。众人齐声惊呼,只见河水不绝从破洞中冒将上来。

  

岳不群叫道:“各人取了行李物件,跃上岸去。”船底之洞有四尺方圆,河水涌进极快,过不多时,船舱中水已齐膝。好在那船泊在岸边,各人都上了岸。船家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令狐冲道:“你不用发愁,这船值得多少银子,由我加倍赔你便是。”他心中却是好生奇怪:“我和那祖千秋素不相识,为什么他要盗了如此珍贵的药物,来骗我服下?”微一运气,只觉丹用中一团火热,但体内的八道真气,仍是冲突来去,不能聚集。

  

当下劳德诺去另雇一船,将各物搬了上去。岳不群觉得当地怪人甚多,来意不明,不如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只是天色已黑,河道曲折,不便夜航,只得在船中歇了。桃谷五仙两次失手,给祖千秋和那肉球人逃走,实是生平罕有之事,六个人虽然拚命自吹自擂,往自己脸上贴金,但说到后来,总见有点不能自圆其说,喝了一会闷酒,也便睡了。

  

岳不群睡在被窝之中,听得河水拍岸,思涌如潮,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心想:“那祖千秋和那肉球一样的人,身法怪异,武功着实不弱,不知如何,竟会找上了冲儿?”

  

他一会儿想到本派气剑二宗之争,一会儿想到那晚药王庙外令狐冲以神奇剑法剌瞎了一十五名高手的双眼,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忽听得岸上刷刷刷几声响,由远而近。他耳音极是灵敏,一听之下,便知有两个轻功高强之人奔将过来。尝即翻身坐起,从船窗缝中向外望去,月光之下,只见两个人影迅速异常的奔来,突然间其中一人右手一举,两人都在数丈外站定。

  

岳不群知道这二人若是有什说话,语音必低,当即吸一口气,运起“紫霞神功”。这神功一运起,不但遇敌偷袭之时周身起反应,而且耳目加倍灵敏,视力及远,听觉也是大异寻常,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就是这一艘船,桅杆上已插了一面小旗,不会弄错的。”另一人道:“好,咱们就去回报师伯、师哥!”先一人道:“怎么?”另一人道:“咱们‘毒圣门’几时跟华山派结上了梁子啊?为什么师伯要这般大张旗鼓的截拦他们?”

  

岳不群听到“毒圣门”三字,吃了一惊,略一疏神,紫霞神功的效力便减,那二人说话的语音又是极低,竟听不到先一人如何回答,待得再运神功,却听得脚步声渐远,二人竟然走了。岳不群久闻“毒圣门”之名,知道那是三湘五泽间的一个门派,这门派中的弟子武功还不怎样,却是善于使毒,令人防不胜防,往往杀人于无形之间,端的厉害无比。这“毒圣门”的掌门人姓诸名不凡,有个奇特外号,叫作“毒不死人”,所以称作“毒不死人”,据说他下毒的本领超凡入圣,已臻化境,下毒而毒死人,那是人人都会之事,毫不稀奇,这个诸不凡偏要与众不同,下毒之后,被毒者并不毙命,只是身上或如千刀万刷,或如虫蚁攒囓,总之是生不如死,却又是求死不得,除了受他摆布之外,更无别条道路可走。是以岳不群一听到“毒圣门”三字,心下便是不寒而栗,寻思:“我华山派怎地和毒圣门结下了梁子?而且他们那个师伯还是要大张旗鼓的来跟我为难,到底是什么原因?”想来想去,只有两个缘由:其一,毒圣门是由剑宗封不平等人邀了出来,和自己过不去;其二,是令狐冲所剌瞎的一十五人之中,有毒圣门的门人弟子在内。

  

忽听得岸上有一个女子声音低声说道:“到底你家里有没有什么辟邪剑谱啊?”正是女儿岳灵珊的声音,不必听第二人说话,另一人自然是林平之了,不知何时,他二人竟尔到了岸上。岳不群心下恍然,知道女儿和林平之近来情愫日增,白天为防旁人耻笑,不敢过露形迹,如在深宵之中,在岸上幽期蜜约。他们学武之人,于这男女之防,原不似寻常人家这般严谨,何况二人皆未婚嫁,以后结成夫妇,也无不可,只是他号称“君子剑”,向来以礼法自相期许,倘若女儿竟然逾矩越礼,和林平之做出不轨事来,岂不为武林中同道耻笑?若不是这晚发觉岸上来了敌人,这才运功侦查,否则运这紫霞神功颇耗内力,等闲不轻运用,不料除了查知敌人来历之外,还发觉了女儿的秘密。

  

只听林平之道:“我家辟邪剑法是有的,我早练给你瞧过了,剑谱却真的没有。”岳灵珊道:“那为什么你外公和两个舅舅,总是疑心大师哥盗了你的剑谱?”林平之道:“这是他们疑心,我可没有疑心。”岳灵珊道:“哼,你倒是好人,让人家代你疑心,你自己一点也不疑心。”林平之叹了一口气,道:“倘若我家真有什么神妙剑谱,我福威镖局也不致给青城派如此欺侮,闹得家破人亡了。”岳灵珊道:“这句话也有理由。那么你外公舅舅对大师哥起疑,你却为什么又不为他分辩?”林平之道:“到底爹爹妈妈说了什么遗言,我可没亲耳听见,要分辩也无从辩起。”岳灵珊道:“如此说来,你心中毕竟是有些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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