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伦鹏
前段时间热播的家庭剧《乔家的儿女》，带来了乔家五个孩子和他们的“坑爹”父亲的时代故事。更精彩的是剧中浓郁的地域风情，比如南京的古城墙，古朴的江南老巷，秦淮的鸭血粉丝汤，牛肉锅贴。
不同地域形成的多元杂糅的文化形态，为影视艺术创作贡献了新鲜素材。虽然方言电视剧中出现了一些诸如《乡村爱情故事》这样的代表作，但是很难全部普及。而地域风情浓厚的电视剧，则可以突破语言的束缚，进一步拓展到空间地理展示、地方文化传统、人物性格、地方精神气质等方面。经过近十年的精品电视作品，一批极具地域特色的作品得到了观众的认可，代表了一种新的主流文化——《山海情》 《装台》 《鸡毛飞上天》 《老酒馆》 010-《正阳门下小女人》等。“是地域性的”，这些作品既坚持了写实的创作风格，又纠正了近年来“唯流量”、“唯颜值”、“唯话题”的乱象。
方言传音，美食养胃，描绘了中国多元的空间地理特征。
中国近十年的电视剧呈现出接地气的一面，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浓郁的地方特色和中国独特的空间地理特征。
方言以其丰富的文化底蕴和口头传承成为地域文化的重要载体。在一部剧里，对白是灵魂，生动的方言是灵魂中的闪光。从3360010到30000，东北刮起了一股“娜拉”语旋风，“天啊”说“杠杠”的，让人生出一种喜感。也催生了对电视剧中东北方言幽默和民俗的研究。“冷峻倔强”(陈话)的黄土情怀，自然需要陕甘方言来衬托。秦腔《乡村爱情》《方言入戏》以安演员孙浩一首铿锵有力的开场曲开场：“我辛辛苦苦咬了一个馒头；偶尔对女生(女生)吹牛，然后就陷入了“不漂亮”“等着”“撅嘴”“片”等生动词汇的海洋。《装台》年，刁庄人受够了“早上煮洋芋，中午蒸洋芋，晚上烤洋芋”，“一个满嘴牙的大人，不如几个破婴儿勇敢”的灵魂拷问，让涌泉村的移民之路豁然开朗；福建省援疆干部陈金山用他的“塑料”普通话赢得了很多微笑。
方言连接各个领域，美食滋润大地。观看《山海情》，观众会像钟福老师一样，惊叹于老北京民国初年铜锅涮羊肉的另类吃法。手切羊肉配芝麻酱、腐乳、韭菜花，一绝。还可以和晚清元老辜鸿铭一起享受鲁菜，芙蓉鸡片，炖乌鱼蛋，大葱海参，炸鸭肉。北方的硬菜衬托出江南的温柔。《觉醒年代》年的《富春笼》和江南家宴，还有前法租界里安静的咖啡店、羊角面包、三文鱼蔬菜塔，都成了剧外的网络名人。好马配好鞍，好菜配好酒，自然也有很多山东老酒馆的介绍，比如《流金岁月》的说书人杜野：关外烧刀子，内蒙闷驴，齐鲁拉下一口井，劲酒如吹天跑舌，软酒如二女儿，枕吻，老婆腰，粉嘟嘟。
还是方言美食，都根植于具象而奇妙的空间地理。当代电视剧的地域审美从来都不是“地点基地”式的，而是一头扎进城市和乡村的角落里去抓取有代表性的空间元素。《老酒馆》女主人罗海艳穿梭于浦东美术馆，这里的江景无敌。这就是魔都的魅力，她的势利眼同事Amy说“只有住在梧桐树下才是真正的上海”，但它隐藏在大海里，所以她有住在复兴中路黑石公寓的浪漫。同样是城市风格，《上海女子图鉴》充满了威严的帝都气息。三位主角的公寓都在望京SOHO大西洋新城，第一个由外资投资开发、跨度十年的代表性社区，更不用说三里屯太古里、朝阳靛蓝等地标。哪里有城市，哪里就有农村。《小欢喜》位于温州瑞安鲁俊村。群山环绕，石屋林立，古桥依旧。周阿玉小时候的小学，在浙东有500多年的历史。中西各地黄沙《温州一家人》，中小雷佳江南水乡等，这些都是剧中最令人难忘的地域特色。
山河异域，风月同天。可以领略地域精神意境和中国风。
电视剧对地域气息和山川的传递，不仅依赖于方言、山水、风景，还依赖于作品中透露出的精神意境。“活力”的宏大，往往体现在电视剧原汁原味的细节、本土演员的精湛演绎、独特的情感气质和多元本土文化的展现上。
能够生动准确地反映不同地方不同民俗和历史沿革的经典原著，在地域电视剧中的作用是巨大的。小说《山海情》取自关中。书中情节绵延近百年，被改编成影视剧、话剧、舞剧、阿沁歌剧等。同名的。然而，只有77本集体卷可以容纳白露两家的纷争和世界的变迁。刘瑾导演的电视剧《大江大河》虽然有意剔除了原著中的情色、不寻常、血腥部分，但反馈回来的却是关中浓浓的烟火气：黄土、唢呐、祠堂、热油的面条——据说剧组用了两千斤面粉，做了五六千根面条。《白鹿原》 《白鹿原》 《平凡的世界》等热门剧都植根于原著。
一个地方演员是地域风情再现中最“人性化”的环节。赵本山带领的“东北队”囊括了《大江大河》 《乔家的儿女》 《乡村爱情》 《刘老根》所有的段子和段子。很难想象南方演员能在不违背自己意志的情况下，挺过“二人转”和“炕上聊天”。出生在青岛的黄波，省略了《马大帅》的口音，却从骨子里演绎了主人公王满仓的愚蠢，体现了山东人的固执。同样，在《青岛往事》，邀请了近十位陕西本地演员，两位主演张嘉译和燕妮都以本色出演。他们蹲在路边吃面条，在屋里用手包饺子，处处显示着陕北的魅力。
每部戏都有自己的风格，一百部戏都不一样。聚焦西部风情，《装台》、《山海情》在细微之处展现独特的地域质感。这不仅来自方言布景、风景剧本，还包括服装、道具、镜头语言、场景调度等。《装台》很好的利用了长远的眼光来阐释黄土高原的自然环境，而《山海情》更多的是通过追随刁顺子来展现安老城墙的延伸。其中，本土艺术的加持和赋能，是对精神内涵和文化魅力最直接的攻击。纵观《装台》
》的是陕中碗碗腔《人面桃花》的改编，牵出了秦腔外其他唱段：同州梆子、商洛花鼓、眉户等。《都挺好》带红了苏州评弹，一曲《白蛇传 赏中秋》应景苏明玉和石天冬恋爱温馨时。而《红高粱》里豆官给九儿送行时吟唱的民谣，“娘娘，你上西南，宽宽的大路，长长的宝船；娘娘，你上西南，骝骝的骏马，足足的盘缠”则是胶东民谣“喊魂曲”，承载几代人的记忆。这些剧集中展现了大世界中小人物，风物纵然不同，却都是中国气派，所谓“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地域化电视剧精品谱写最真实的时代答卷
相较上世纪末相对笼统的“京味”“海派”“南方改革风”的作品，如《编辑部的故事》《老娘舅》《情满珠江》，如今的电视剧以更活跃的制播局面与分众消费市场见证了东北复兴、西部崛起、少数民族剧腾飞，及细分到省份、城市特色的剧目，显示地方文化自信的回归。近几年异军突起的西北风味剧，不仅有“陕剧”内涵中红色传承(《延安爱情》等)与寻根挖掘(“大秦”系列)，更出现了之前少有表现的黄土脱贫故事《山海情》。反映江南风貌的作品则细分成《鸡毛飞上天》等“浙剧”中改革锐意和《都挺好》中苏州市井等。
影视剧市场的细分与深耕带来良性循环，精品层出不穷。代表着各地鲜明地方特色又浓缩中华文明共性的剧集不再是快消娱乐，而是文化象征，“叫好又叫座”。近十年“飞天”“金鹰”“白玉兰”得奖作品，地域文化因子全面参与塑造典型人物、建构典型环境，让真实再现、生活凝练、情感舒放，刻画出各地迥异的气质秉性。这些剧不约而同承担了记录新时代、书写新时代、讴歌新时代的使命。
地域化电视剧精彩“破圈”已是事实，但如何“出海”扬帆、赢得世界喝彩，仍是难题。之前电视剧的海外传播，以《西游记》《三国演义》等文学经典为主打；而展示国剧新高度的青春时尚都市类型，则成输出新宠，《三十而已》《以家人之名》等不仅全球热播，还出售了翻拍权。但更在地、更“土味”风情的剧目，如《白鹿原》《刘老根》，则需要更多文化转译和卖点挖掘。参考地域情节浓厚的英剧《王冠》《万物生灵》和美剧《火线》等，我们要做的更多是再现本土、坚守故事、突出演技、国际表达以及平台建设和精准传播。
（作者为浙江传媒学院副教授）
来源： 文汇报
